水仙 | 借水開花自一奇 水沉為骨玉為肌

冬日寒徹，卻擋不住愛花人一顆溫暖的心，白菜根兒，蘿蔔底兒，切菜時信手拈來，清水泡在窗台邊兒，假以時日，白菜花蘿蔔花悄然開放，為尋常生活里平添幾分生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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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花為媒》中的報花名唱段，冬季里雪紛紛，梅花雪裡顯精神，水仙在案頭添呀添風韻，迎春花開一片金。

《燕京歲時記•唐花》云：「凡賣花者，謂熏治之花為唐花。

每至新年，互相饋贈。

牡丹呈艷，金橘垂黃，滿座芬芳，溫香撲鼻，三春艷冶，盡在一堂，故又謂之堂花也。

」（唐，通堂。

）

而水仙花因碧綠蔥翠，花香四溢，成為老北京人新春里最喜歡觀賞的花卉。

明代《帝京景物略》記載的「歲時景物」中就有水仙。

清代《燕京歲時記》記載了護國寺、隆福寺花市上售賣花卉的情況：「春日以果木為勝，夏日以茉莉為勝，秋日以桂菊為勝，冬日以水仙為勝。

」

京郊豐臺草橋一帶明清時已有冬日在暖洞子（暖房）里養殖水仙，臘月底拿到京城的花市上出售，所以《光緒順天府志》上說：「水仙，草橋圃人每逢（冬日）廟市，肩擔成集。

」

民國時出版的《北平風俗小記》也有「臘月末，城南花匠攜水仙數盆，於花市出售，其花亭亭玉立，清香淡雅，不染纖塵，有『凌波仙子』之稱，為文人雅士所青睞，置於廳堂，葉片青翠，花香撲面，實為冬日卉中之上品」的記述。

水仙不僅是冬日普通百姓案頭、窗前的佳卉，也受到宮廷的青睞，清代康熙皇帝對水仙花便是情有獨鍾。

初春之日，每當水仙開花，他總要在他的御案上擺上幾盆，供他把玩欣賞，還專門寫了兩首讚美水仙的詩歌，即《見案頭水仙花偶作二首》：「翠帔緗冠白玉珈，清姿終不污泥沙。

騷人空自吟芳芷，未識凌波第一花。

」「冰雪為肌玉煉顏，亭亭如立藐姑山。

群花只在軒窗外，那得移來几案間。

」康熙筆下的水仙清素、雅潔、玲瓏、嬌美，有「早春第一花」之美譽。

老北京人愛水仙，這也使得水仙的形象進入了日常器物之中。

比如常見的水仙花黑色軟面軟底繡花鞋，故宮藏品中的木柄納紗團扇（柄上採用陰線填藍法刻有竹、芝、水仙、桃花等花卉，組成群仙祝壽紋）、更有台北故宮的鎮館之寶汝窯天青無紋橢圓水仙盆。

水仙入畫的例子更是比比皆是。

近代畫家趙雲壑多有《歲朝清供圖》遺世，他在1922年的一幅新春之作中，就將炭盆、紅燭、梅花、茗盞、牡丹和水仙並置在畫面中，盡顯「百事安排、滿堂歡喜」之氣；現代畫師鄭師玄也曾有過類似畫作，他的題詩更是道破了這一安排的立意所在：斗室春生氣自溫，唐花瓶配水仙盆。

莫將看作尋常物，元日都從吉語論；又，齊白石曾在老舍先生五十壽辰當日作畫，畫面中有一盆萬年青和一枝水仙，並題名為「萬壽神仙圖」。

水仙是我國十大名花之一，作為清供佳品，它曾端坐在皇帝和普通百姓的案頭、窗台。

尤其當農曆新年將至，老北京人更喜歡將水仙作為歲朝清供的年花。

歲朝清供：「歲朝」是為春節，《後漢書·周磐傳》已有「歲朝會集諸生，講論終日」的記載。

「清供」即「清雅供品」，又稱清玩，包括金石、書畫、古器、盆景等可供賞玩的文雅物品。

古代文士案頭的花卉清供，大多是清雅品種，而非花局子中在臘月傾銷的一品紅或者金橘這樣的俗物，而選擇紅梅、綠萼、水仙、紅豆、銀柳或香櫞、佛手之類。

這些品種的清供都能傳遞「一味真香清且絕，明窗相對古冠裳」的品位，同時也能點綴出過年的氣氛，其中尤以水仙為最。

漳州水仙，花朵白色，中央花芯黃艷，形似六棱白玉盤托起一盞金黃酒杯，故別名」金盞銀台」。

傳統中國水仙主要有兩大主產地，一是福建漳州，二是上海崇明。

這兩個地方產的水仙是同一種水仙，區別在於栽培方法不一樣。

漳州水仙就是我們通常所說的水仙，是栽培在水裡的，而崇明水仙是種植在土裡的。

由於栽培方法和產地不同，同一種水仙就表現出了不同的特點，崇明水仙一般個子更矮小而緊密，花少而嬌艷，香氣更重。

中國水仙雖然不如洋水仙品種多，但也有幾種品系，比如花瓣有重瓣單瓣之分，植株的高矮也有所不同，加上鱗莖雕刻大師的加工，也是千變萬化的。

宋人黃庭堅詩作《王充道送水仙花五十枝，欣然會心，為之作詠》：「凌波仙子生塵襪，水上輕盈步微月。

是誰招此斷腸魂，種作寒花寄愁絕。

含香體素欲傾城，山礬是弟梅是兄。

坐對真成被花惱，出門一笑大江橫。

」

更是清奇中有骨骼，為描摹水仙的神來之作。

「凌波仙子」、「含香體素欲傾城」惟妙惟肖地勾畫出水仙的風韻。

清王船山《水仙花》：「亂擁紅雲可奈何，不知人世有春波。

凡心洗盡留香影，嬌小冰肌玉一梭。

」

勾勒水仙朦朧之態，有醉眼看花之美感。

真正寫出水仙清秀文雅、清香雋永之靈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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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己動手泡水仙

選擇直徑大而飽滿的球種，老北京人講究選擇的花盆以長方形、扇形、橢圓形為上品，一般高約五六厘米，多為瓷盆（另做介紹），並設有木質盆託兒。

在距離春節前的一個月左右，將形似蔥頭的水仙球種剝去干皮泡在盆里，用卵石固定，然後適量加入清水。

室內溫度要適宜，多把水仙放到室內的桌子、茶几上，離窗子遠一點，中午暖和了，可以把它放在窗子邊上曬太陽，不能放在太冷的地方，否則長了花蕾不開花，也不能過熱，否則葉子長得又細又高，不挺拔不美觀。

（當然也可以選用矮壯素，一切就變得很簡單。

）

這樣，球種逐漸長出綠油油的苗苗，露出花苞，不早不晚，水仙花恰在春節時盛開，冰清玉潔，優雅清幽，芬芳怡人，沁人心脾。

袁中郎在《瓶史》中寫到花快意凡十四條：明窗，凈幾，古鼎，宋硯，松濤，溪聲，主人好事能詩，門僧解烹茶，蘇州人送酒，座客工畫，花卉盛開，快心友臨門，手抄藝花書，夜深爐鳴，妻妾校花故實。

諸條件具足，賞水仙仙人之姿，贊水仙君子之德，即得花快意。